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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卷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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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玲玲不知道第几次抬起头看着阿九的天真的脸,阿九说:“不要钱,真的!”。
  
  阿九喜欢自己,席玲玲知道,但是这又怎么样?追她席玲玲的多了去了!"不要钱哦!下次别上来了!我再也不吃你的卷饼了!”阿九收起桌子上的钱,扭头走出了席玲玲的办公室,席玲玲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终是没有喊住他。
  
  阿九不容易,家里母亲瘫痪了十几年了,父亲为母亲筹备治病的钱在工地上连续三天没休息,终于倒下了,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起来,家里家外如今都靠阿九在街头的一个卷饼小摊过活。阿九早年是高中生,因为家里的情况没有参加高考。当父亲倒下的时候,阿九没有掉一滴眼泪。阿九出去转啊!转啊!大街上做什么的都有,但阿九什么都不会做。
  
  阿九父亲把阿九叫到床前,说:“九啊!我俩年纪大了,病成这样,你还年轻,往后可怎么活啊!听爹的话,爹和你娘一起走,下辈子咱还是一家人”说罢,把早已准备好的农药就要往老太太的嘴里灌。
  
  阿九一把夺过药瓶子摔的粉碎。阿九哭了,哭的歇斯底里,好似要把这些委屈全发泄出来。老父亲平静的等待儿子的发泄完说:“哭出来就好了,人这辈子就得做的问心无愧,我的儿啊!我没白养你,爹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到了摊上你这么个儿子,值了!”。
  
  阿九学会了做卷饼,并且改进了工艺,很快,他的生意好了起来,虽然赚不到大钱,养家糊口而且还能小有积蓄。他攒着钱想着给父母治病,唯独没想过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那天一身香奈儿的席玲玲来买他的卷饼,终于使他的小心肝动了那么一下下,从此,席玲玲便成了他的熟客。
  
  席玲玲是白领,在街对面的外企工作,良好的形象和过人的才干,几年时间便升职成部门经理,人又漂亮,理所当然的追求者众多,这些年阅人无数,懂得有些人只是想做一把买断自己青春的买卖。阿九的眼神,她早就看的明白,从周围的人嘴里知道了阿九家的情况。从此,便一直照顾他的生意,无论是自己的早饭也罢,利用职权也罢,公司加班时吃的总是阿九的卷饼。时间一长,这个小伙子的坚强和韧性还有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踏实的品格,多多少少打动了她一点,但是这种情况的家庭,别说自己,就是很普通的女孩也不愿嫁过去过苦巴巴的日子。她看多了繁华,也喜欢阿九的纯真,但是内心总有一点那么不甘心。不甘心放弃自己的前程。
  
  阿九很忙,收摊是街上最晚的一个,他相信自己明天一定比今天做的更好。回到家要帮娘活动活动身体,帮爹翻个身,洗衣、做饭。每四天帮老人擦洗一次身体,老太太含着泪水说:“儿啊!下辈子俺和你爹做你的孩子”,“糊涂话!下辈子你们还是俺爹娘”。
  
  席玲玲突然想要去阿九家看看,当老太太从被窝里摸出一个干瘪的苹果给她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觉得很脏,而是痛快的把它吃光了。从此席玲玲便成了阿九家的常客,顺便伺候一下两位老人,当然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顺便而已嘛!
  
  阿九很清楚他与席玲玲的距离,但是每天只有她来到摊子前,阿九才会抬起头,和她说那么一两句话,大多数人给予他的只是一个卷饼的钱,然后瞅都不瞅他一眼。
  
  阿九很干净,这就是他区别于别人的地方,他每天会把那些个工具擦的亮澄澄的,那些面粉用的是最好的精粉,鸡蛋也会挑选大个的买,后来阿九就带几张桌子,摆在那里,锅里熬一锅玉米粥,不要钱,但要自己去盛。
  
  阿九固执的在每个桌子边上放一个垃圾筒,也固执的要求每个吃饼的人把垃圾放进去。每天晚上,收拾掉摊子,购买材料就是一个很艰巨的工作。
  
  有时候阿九会买一瓶啤酒,站在这个城市的高楼上看着往来的车辆出神,霓虹灯下的人们都带着色彩的影子,来回的在阿九的眼前晃动。
  
  父亲当年的下岗,给这个家带来了第一次经济危机,他们的房子还是当年的工厂宿舍,这父亲唯一得到的补偿。那时候的阿九才刚刚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老父亲没有让阿九为难,背起行囊,去了工地。那时候父亲作为一个技术工人,没有干过体力活,工地上的工作对于他,确实有些艰难。
  
  母亲轻轻的捧起父亲的手,抚摸着那些磨起的大水泡,流着泪说:“要不是我,你们父子该是另一种生活”父亲将母亲拥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我能行”阿九固执的认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责任,这就是男人。
  
  一天,阿九的摊子前来了一个外地人,一口气吃了3个卷饼,最后和阿九说:“小伙子,这配方卖不卖?”阿九说:“不卖”,“那我们合伙怎么样?我出钱”外地人看好了这个项目。
  
  阿九变得忙了起来。席玲玲站在没有阿九摊子的街头,些许失落袭击了她的心房,她甩甩头,将这些失落甩的无影无踪,“我干嘛非要吃他的饼”她自语的念叨。
  
  阿九将一束花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那里面是一颗巧克力,小巧的好像一颗心而已,她很忙,阿九知道,他也很忙,只是想看她一眼。可她的朋友小莉说,她出差了,和她的老板,一个身家不知道多少的美国少爷。
  
  阿九忙着筹划他的店铺,外地人很信任他,将一笔可以让阿九一家人改变命运的钱给了他,他说三个月要看到阿九的成绩。
  
  阿九没日没夜的忙,找店铺、规划装修、找工人、组织后厨,阿九想啊,那以后人多了,不能自己一个人忙活着做饼。他到市场上找人,那个身材瘦小的家伙,没人肯要他去干活,他求着人说自己很能干,阿九喊住他问:“做一辈子卷饼,你干嘛?”季斌厚厚的眼镜片下流下几滴晶莹,他说:“行!跟定您”
  
  阿九把啤酒瓶扔到垃圾桶里,拍拍季斌的肩膀,用一种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声音对他说:“好好干,我们一起”
  
  季斌19岁,父亲去世了,留下了伤心欲绝的母亲和一屁股债,季斌带着母亲从另一个冷漠的城市来到这个他认为不再那么冷漠的城市,治好了母亲寻死的心,也花掉了卖房子的钱,于是他去人才市场等工作,可是人们不会因为他没有吃饭的钱而雇佣他。
  
  季斌的母亲和阿九的父母住在了一起,她照顾两个不能动弹的人也没多大怨言,总比住在火车站旁边的桥底下好多了。
  
  席玲玲满身珠光宝气的站在那个没有阿九摊子的街头,凝望着自己的高楼大厦。她觉得世界不真实,一瞬间,她觉得没有这些名牌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将自己新的LV包包,轻轻的放进垃圾桶里,随后,一个杀鱼的大个子男人将一包鱼内脏盖在了那个本应该在白天也亮满灯光的橱柜里,接受膜拜的包。
  
  季斌很敬业,他拿着锤子,砸坏了工人新装上的木板,大声吼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要的是质量,不要糊弄我”阿九微笑着看着这个大男孩耍脾气。
  
  席玲玲望着阿九的脸,说:“这个城市睡在你的脚边,我却睡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我们有多远?”阿九只是微笑,伸手拿下她身上的一根被抛弃的头发,说:“少喝点酒,少熬点夜”
  
  深夜里,阿九的累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拿出刚买的手机,看了看凌晨两点的时间,屏幕上闪烁的一个字“她”
  
  阿九无奈的笑笑,接通了听她说。那边的女人呕吐的淋漓尽致,随后哭泣着说:“你他妈的在哪?”
  
  阿九睡在席玲玲的沙发上,那个女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最后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她什么都说,她老板喜欢她,要带她走,她妈妈是个很势力的更年期女人,她的第一次给了她的初恋,她恨死了那些富家女,她要棒棒糖,很多很多的棒棒糖。
  
  阿九知道了,原来富有也有很多级别,原来不愁吃喝,也有很多别的烦恼。
  
  一个月,装修好了,是阿九认为很棒的格调,厨房他很喜欢,那个叫做季斌的大男孩,此刻正躺在地板上大睡,阿九不责怪他现在是下午的上班时间,只是把自己的上衣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两个月,店里购置的物品均已到货,阿九开始了打广告,他运用了原始的办法,贴小广告、发传单,季斌阳光的笑脸在阳光下,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使人无法拒绝。
  
  席玲玲时不时的来看几眼,提一点意见,有意无意的换下了满身的名牌,打扮的像个小女生一样清纯。季斌看着阿九呆愣的眼神,不屑的说:“瓜娃子”
  
  第一天的开张,阿九差点累断了胳膊,只因为他贴在门口的一个广告“今日免费”
  
  三个月,外地人来了,他张着嘴惊讶的看着门口,因为他挤不进门里面去。
  
  美国人少爷风度翩翩的来到店里,点了一个卷饼,却没有吃一口,对着坐在对面的阿九用一口美国味的普通话说:“你开个价,离开她”季斌操着一根擀面杖打在了少爷的头上。
  
  派出所门口的两人,阿九说:“半月的营业额没了”季斌瞪着愤怒的眼睛,随后惊讶的看着奔跑而来的席玲玲一巴掌甩在了阿九的脸上。对着阿九说:“你这个穷鬼,我不想在见到你”
  
  阿九耸耸肩对着季斌说:“她害怕被开除,她就不如我了”席玲玲又一个巴掌打在了那边的脸上。
  
  一年后,一家店成了两家店,季斌也成了培训师,员工也成了8个人。而阿九,一身合体的西装,站在那不属于他的高楼下,手捧着鲜花,笑得依然很傻。
  
  三年后,季斌升职为副总经理的宴会上,阿九喝成了球状,三居室的大房子里,席玲玲一脸怒意的吓走了送阿九回来的两个青年小子。
  
  席玲玲看了一眼阿九,说:你的梦想是什么?”阿九含糊的说:“开一家二手电脑店”
  
  席玲玲把一杯水泼在他脸上,说:“什么出息,都总经理了,还想着二手电脑”
  
  另一个卧室里,阿九父亲拄着拐杖对阿九的母亲说:“明天,我带你走走,九啊,开发的那个公园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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